http://xmwb.xmnext.com/xmwbfree/html/2008-03/23/content_130386.htmhttp://xinmin.news365.com.cn/xqtygb/200803/t20080323_1804284.htm和世界通话的“火腿”
周育建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望着这蓝得能滴出水来的天空,我想:“电波真的能从这蓝天传到地球上某个遥远的地方吗?”
“可以,真的可以!”十多年间,我通过无线电波通遍了全世界每一个国家!
1 我和电波结了缘
1989年秋天,我上高一的时候,少科站来学校招生。除了数学、化学、物理等兴趣小组以外,业余电台是一个新兴的项目。怀着好奇,我参加了上海市卢湾区青少年科技指导站的业余电台小组。
第一次去上课,老师在教室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业余电台”四个字,为我们讲解这项活动的基本知识。后来,我们在楼顶一间简陋的房间里见到了一部老式的超短波电台,和战争片里解放军用的步话机差不多,老式收音机的大小,附带一只话筒。
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上海,除了市少科站和市少年宫,各区都还没有条件开设可以做国际通讯的短波电台。这个老式的“二米波”电台主要用于各区少科站电台之间的相互通话,每星期一到两次。我在茂名南路的少科站电台室里,通过电波和话筒,结识了各区的许多爱好“对讲机”的少男少女。
几个月之后,我考取了业余电台值机员执照。很快,卢湾区也有了短波业余电台。这使我们可以让电波走出上海,通向世界各个角落。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英语名称叫ham,而ham在英语里又有“火腿”的意思,所以我们就自称为“火腿”。第一次在短波电台上的通话令我十分难忘。那天由于紧张,我拿着话筒,舌头打结,手足无措。幸亏老师在一旁提醒“赶紧介绍自己呀”,我才镇定下来。报完呼号后,我用英语说了自己的名字和电台所在地,还介绍了电台设备等,完成了这次国际通话。对方是一位日本“火腿”。
2 更加喜欢摩尔斯
业余电台之间的联络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上面所说的用话筒直接通话,还有一种,就是用电键发电报。起初,对用摩尔斯电码发电报我颇觉困难,因为敲键练习很枯燥。摩尔斯电码早在1835年就发明了,以短音“嘀”和长音“哒”的不同组合,来表示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而发电报则要用电键发出“嘀、嗒”的长短音,拍发报文。
区少体校给了我摩尔斯电码的最初启蒙,而我真正掌握摩尔斯电码还是在有了自己的个人电台之后。我在自己的电台上做了十多万次和世界各国“火腿”的联络,用话筒通话和用摩尔斯电码发报大概各占一半。用摩尔斯电码收发电报有特有的优势,因为它的发射效率是用话筒通话的4倍。摩尔斯电码很奇妙,当你经过刻苦训练熟练掌握之后,会觉得高速地发送和抄收电报是一种享受。虽然邮局都早已停止了电报服务,可世界各国的“火腿”们至今仍对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乐此不疲,这恐怕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我的第一部电台是日本朋友木村先生赠送的,那是一台老式的电子管电台。木村先生喜欢汉语,我是在少科站电台与他联络上的,此后我们就经常通信。1994年,我拿到了个人业余电台执照。木村先生得知后,就通过邮局将这部电台邮寄给了我。得到这个好消息,我拿着市协会的介绍信,去人民路上的上海无线电管理委员会办理了“无线电设备入关证”。电台一运到上海,我就兴奋地去邮局领了回来。后来虽然换了电台,但木村先生的友情我一直铭记在心。
3 “马拉松”式的比赛
业余无线电也是一项运动,有各种各样的比赛。从在区少科站的兴趣小组开始,我就陆续参加了一些市级、全国乃至世界业余电台比赛。1991年我获得了上海市第一届业余电台青少年值机员比赛英语通话组第3名。意想不到的是,1年后的高考时,我还因此获得了体育加分。
真正体验业余无线电比赛是一种“运动”,还是在参加了世界业余电台大赛之后。每年10月和11月月底的两个周末,业余无线电的几个波段上会挤满信号,世界各国数万台参赛电台在比赛时间的48小时内同时竞技,以联络到电台的数量和国家数来计算成绩。这样的比赛参加团体项目还好,多人可以轮流操作,而单人项目则绝对可以和马拉松长跑比赛相较。比赛时,不但需要全神贯注,有快速的反应力、熟练的技巧去抄收每一个电台的呼号,并要掌握适时切换波段、把握世界各个方向信号等专业技巧。
2000年,我刚搬到了新居,在楼顶上架设起了天线。当年,我就参加了比赛。通话比赛和报务比赛赛程都是从周六早上的8点到周一早上8点。在这两个48小时,我全力以赴,每天连睡觉加吃饭只用3-4个小时,尽可能地压缩了人所必需的生理需要。在马拉松式的比赛结束后,感觉非常疲惫。通话组的比赛之后,我嗓子都沙哑了;而电报组的比赛之后,我似乎出现了幻听,“嘀嘀哒哒”的电码声仍留连在耳边,在大脑中转换成一个个英文字母和数字。然而,坚忍的努力之后取得成功是最快乐的,两项成绩都取得了高分,获得中国第一,并且成为了中国个人最高纪录分,保持了7年,至今仍未被打破。在很多年里,我参加了大大小小的业余电台比赛,取得了数十次中国第一的成绩,并且获得了中国业余电台在世界大赛中所获得过的唯一的一个世界冠军。
4 我在海岛上通讯
欧美国家的一些“火腿”把业余电台架设到了世界几乎每一个角落,并把这种活动称为远征通讯。这些“火腿”进行远征通讯时非常“敬业”。
2006年2月,南极洲的“夏天”,一群来自世界各国的“火腿”包租一艘载有直升飞机的船,从南美洲的智利南部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极洲的彼得一世岛。这是一个终年冰雪,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的海岛,船只无法靠岸登陆,只有动用直升飞机才能登上。据说,登上过彼得一世岛的人比到过太空的人还要少!在经过4日4夜的航行后,远征队在岛上支起帐篷,架起天线,用柴油机发电,在那里进行了12天的通讯活动。那12天里,这个远征电台成了全世界的业余无线电爱好者的追寻中心。爱好者们在自己的电台前日夜守候,争先恐后地和他们联络,并以成功联络上为荣。
我也喜欢去海岛远征,不过还仅仅是在中国国内的海岛。1999年获得一级执照ba4dw后,在8年中,我利用年休假,去了辽宁、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海南的10个不同的海岛,一步一步地实施我的环中国海岛远征计划。
每次上岛后,我首先考察环境,在开阔四周无遮挡的海边,找一家渔家作为休息和电台的设置处。礼貌地叩门而进,我就拿出无线电管理局批准的“红头文件”,向渔家说明来意,取得他们的理解后,我就可以安营扎寨了。我找上一根竹子或木棍,把两根电线拉成倒v型,竖立在屋顶上。在海岛上,我也成了“世界的中心”,全世界各国的“火腿”都争先恐后地呼叫我。最快的时候,我一分钟要联络六七个电台。每一次4-5天的远征我都会联络到3000-4000个电台。
5 “火腿”之间的友谊
世界各国的“火腿”们在联络成功后,都会交换一张明信片大小的被称之为qsl的电台卡片。这些卡片上一般都印有电台所在地的风景或爱好者本人的照片,还有简短的文字介绍。在我家里,收藏着数万张这样的卡片,记录着我和国际“火腿”之间的友谊。
业余电台的联络可以很简单,只抄收彼此的呼号和信号报告就告完成,也可以在联络中多聊上几句,并因此交为朋友。
我在家里接待过日本和欧美等九个国家的国际“火腿”。他们中有的是学校老师,有的做技术,有的做销售工作,甚至还有开飞机的机长!2000年的时候,美联航的机长“火腿”terry dummler,执行美联航从西雅图至上海航班的飞行任务来沪,趁休整的一天来我家做客。第二天在执行飞回西雅图的航班上,他还用飞机上的电台和我通了话。
2007年春节前的一个星期,我出差到布鲁塞尔,去之前询问前一星期刚在电台上联络到的比利时“火腿”theo,是否可以申请比利时电台执照。theo让我写份电邮给比利时政府的邮电部,并附上我的中国护照和电台执照的扫描件。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回信,说我的执照申请被通过了,而且和我在中国的级别一样,也给我一级!有了比利时执照后,在欧洲就通用了。theo还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小住。会议结束正好是春节假期,我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theo的家不在布鲁塞尔,而是在比利时林堡省的一个小镇上。那天,theo开了两个小时的车从他家来到宾馆接我。theo在网上搜索到了我的照片,那是一个德国无线电俱乐部拍下的、我上一次出差欧洲在他们那儿参观时的照片。所以,在宾馆的大堂里他与我一见如故。
我来到theo的家。这是一个很宁静的乡村小屋,两层楼的洋房,一个小院子,院子后面是一片小树林。最先看到的还是高高耸立的、竖在院子里的电台天线塔。theo四十多岁,他有一位美丽的妻子和一个上中学的儿子。theo一家非常好客,在他们家,我住了3天,受到了热情的款待。正餐有他妻子做的色拉和土豆鸡块,特别好吃,而早餐是面包和牛奶,面包旁还放着甜甜的巧克力酱。我们在餐桌上无所不谈。
在theo的家里,我尽情地享受了业余无线电的乐趣,在那里通到了十多个国家的两百多个电台,其中包括北京的业余电台。
离开比利时,我又去了荷兰和卢森堡。在这两个国家,我也见到了联络过的“火腿”朋友。卢森堡的“火腿”朋友chris和另一位大学生“火腿”philippe,开车带我周游了这个高原上的欧洲小国,给我拍了照片,后来还写了一篇英文的文章一起放到了卢森堡业余无线电协会的网站上。在卢森堡,我也操作了当地的业余电台,并且和国内北京、上海、河南等地的电台通了话。
去年国庆节,法国“火腿”alain来到我家做客。我和他在电波中通联是在一个月前,那时alain和一群法国业余无线电爱好者去法国西北海岸附近的一个海岛远征,他们用7个多小时将电台装备、发电机、柴油、帐篷、食物和水等运上了一个无人小岛,在那里受到了全世界热烈的呼叫。而在上海的我,在周末两天的耐心守候之后,终于在他们快要撤离海岛前几个小时的傍晚,收到了他们的信号,并用摩尔斯电码进行了联络,成为唯一一个联络上他们的中国电台。过后,alain写来一封电子邮件,说他要来上海,希望能够见面。10月5日的下午3点,我去了靠近外滩的新亚饭店,在大堂里见到了alain和他的夫人。alain夫妇看上去60多岁。我开车把他们带到家里做客。
alain夫妇第一次来中国。他们说,在中国3个星期的旅行,最大的感受就是中国人口真是众多!他们去了承德,导游告诉他们这是一个300万人口的小城市,他们不能理解,300万人的城市居然被认为是“小城市”,他们所住的小镇可只有650人,边上大一些的镇子也才3000人。来到中国,他们对于衡量人多人少的概念彻底被“革命”了。尤其是在他们中国之行最后一站的上海,他们去了上海豫园,那里到处都是人,九曲桥上人们更是摩肩接踵,这样的情形真的把他们惊呆了。临分别时,alain夫妇热情邀请地我去他们家做客。我想,如果有机会去大西洋边那个叫做格朗维尔的小镇的话,我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