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回到了怒江峡谷
(2005-02-19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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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千里之外的云南省怒江州贡山县丙中洛乡秋那桶村五里小学的孩子们来说，远在杭州的“爸爸”给他们点燃了希望。然而，这些孩子们并不知道，昨天凌晨3时30分，他们心中的“爸爸”永远离开了他们。江航，杭州西湖风景名胜区管委会钱江管理处文物宣传科科长，一位有着7年党龄的年轻的共产党员，用他的生命谱写了一曲感人的故事。
一次偶遇许下一个诺言1995年的一个夏天，33岁的江航身背一套无线电接收器，从杭州来到云南怒江，进行无线电接收测试，顺便考察怒江沿线水电梯级开发的现状。天生喜爱无线电的江航是位铁杆“火腿（无线电爱好者）”，这一年是他第一次到怒江。然而，也就在这一次，他与一个山区学校结了缘。
那天傍晚，翻越了高黎贡山的江航满怀疲惫。落日中，他看到几间破旧的草屋，几名衣着破烂的孩子站在草屋门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直盯着他。当江航把口袋里的饼干分给他们时，孩子们扑上来争抢，却不吃，而是把饼干小心地捏在手心。那一刻，江航的心被刺痛了。这时，从草屋里走出一位年轻人，对江航说，草屋是方圆几十里山区内唯一的小学———五里小学，他是校长罗忠祥，同时也是唯一的老师。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听到耳畔的这些话，江航的心震颤了！当夜，他就对罗老师许下诺言：“每年在大封山之前，我都会带着学习用具来看这些孩子的。”第二天，江航把身上所有值钱的衣服和物品都留在了大山里，临走时，孩子们围着他，用当地语言喊他“爸爸”。
回来后，江航在他的一篇散文里说：“滇西这次远行是我人生一个重要转折点，它改变了我一些观点和对生活的认知！我知道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也改变不了现状，但我愿从点滴做起，实在地为他们做些平凡之事、有益之事……”
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发有句话说：许愿容易守信难。然而，整整十年，江航从未失信过。每年11月左右，他都利用自己的年休假，翻山越岭奔赴云南，把知识与温暖带给山里的孩子们。江航的收入并不高，但是，他仍然坚持每年把价值上千元的物品送给山里的孩子。
2004年11月5日11时，江航第十次出发去看孩子们了。他背了两个很大的包，里面放着铅笔、练习本、味精、糖果、课外书及衣服，还有一台德生550收音机。问他包里为什么没有一件自己的东西，他说：“我要尽可能地把欢乐与文明送进去，让那些贫穷的孩子知道世界的另一个天地。”
从昆明下飞机后，江航坐上了长途汽车。在经过了一天一夜颠簸后，到达了滇西终点站，也就是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尽头。然后，他背着重达40多公斤的行李沿着茶马古道徒步而行，整整走了两天一夜的山路，其间，有一条长达两公里长的蚂蟥区，极其危险。
2004年11月9日19时55分，江航终于到达目的地，顾不得休息，就直奔五里小学。在江航的日记里写着这么一段：“学校比一年前更破了，孩子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已是初冬时节，孩子们却由于买不起鞋子而光着脚，尽管他们的身上都很脏，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很明亮。我迫不及待地把包里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大山里的孩子们，孩子们快乐地奔跑快乐地歌唱，歌声在大山里回荡。”
由于有了十年的结对交流，江航的足迹已经不仅局限于五里小学，受到他帮助的，还有附近的哽卡罗小学和比瓦小学的孩子们。江航也许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成了他最后一次出发。
今年的诺言还能实现吗？“进了怒江峡谷，不愿返回！即使返了回来，也会长久思系一生一世，不得安宁。我把自己的灵魂，扔在了天底下最诱惑的地域。”这是江航的个人博客日记里的一句话，他的博客题目是《把灵魂扔在怒江峡谷》。其实，真正吸引江航的并不是怒江的美丽景色，而是大山里那一双双期待知识的眼睛。
2004年11月10日，江航在五里小学的空地上，拿出随身带去的德生550收音机，给学校仅有的十五名学生上了一堂有关“广播”的课。在那天的日记里，他说：“孩子们第一次见到收音机，那惊讶的目光让我的心颤动。我给他们上了广播的一节课，若干年后，他们长大了，会回忆起这一课吗？”
然而，就是这次的滇西之行给江航带来了灭顶之灾。五天后，江航回到杭州，大山里的阳光使江航患上了严重的紫外线晒伤及过敏，他住进了医院。原来这个病也不足以致命，但是在医治过程中，皮肤病需要使用大量的激素。而此时，杭州寒冷阴雨的天气使江航的哮喘病发作，最终导致肺部大面积严重感染。
2月14日，浪漫的情人节，江航开始进入昏迷状态。当身边的朋友亲人呼唤他时，他还能默默地流泪。在他的枕下，有一封来自大山的信。后来的几天里，他进入了深度昏迷。昨日凌晨，下了许久的雨悄然停了，江航却永远地去“远航”了。
江航走了，离开了爱他的亲人与朋友，离开了他魂牵梦绕的大山孩子，也离开了他信守了十年的诺言。今年大封山前，大山里的孩子们已经等不到杭州“爸爸”的到来了，他们会认为他失约了吗？不会！他的灵魂已经回到了怒江峡谷。
(记者周春燕 杭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