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旗通讯学了一阵后,教官就开始带我们学舢舨.这也是
航海运动中必须掌握的一项技术.于是我们便经常于星期日去黄浦
江上练习.一天晒下来,额头和脖子直脱皮.暑假里练得多,我被晒得
象个煤球,自己照照镜子都觉得伤脑筋.但心里很高兴,因为学会了
划舢舨,锻炼了自己的意志和体力.此后在大学里,我也成了系航海
队的桨手和舵手.
有一次,我们和邻校各划一条舢舨,沿黄浦江而下.那天天气很
好,阳光把江水照得斑烂洵丽,磷磷闪闪.微风轻吻着江面,羞得江水
泛起阵阵涟漪.我们八个人划着舢舨,置身于滚滚南去的浦江之中,
心情格外舒畅.
不经意,已经顺水顺风到了浦江口,前面就是长江了,烟波浩淼,
壮阔非凡.哦,长江,母亲河,我们来看你了!你风尘仆仆,千里奔腾;
你来自远古,淘尽沧桑.我们第一次来到你的怀抱,和你这样亲,这样
近.我们竖桨致意,然后顺了桨,用手拨抚着江水,感到心已和母亲河
溶成一体.
突然间,不知谁惊叫起来:陆地快没有了!我们的小舢舨已顺着
江水漂流直下.浩瀚江面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一条小船和船上的八
个女孩.邻校那条船早已变成一个小黑点.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危险,
立即调转船头往回划.高三一位大姐操舵,喊着口令,六把桨空前一
致.我个子小,被舵手换下来,责令我站在船头,用手旗不断向那个
小黑点打出"sos"的呼救信号.
这时,船已到长江口,江面宽,风浪也大了.我们使尽了吃奶的
力气,只能抵抗滚滚波涛的冲击力,划了半天没有向上游前进一厘米.
小黑点终于逐渐变大,男生们已发现我们遇险,凛然赶来救助.
待两船靠舷,交换部分桨手时,我们恍若一生的力气都已使尽了.
后来,我们两条船一起奋力划到已快尽头的岸边,航海俱乐部
也派出汽艇把我们拖了回去.路上,我们看到远处浮着一个溺水者尸
体,拱着的背部被泡得老大,黑黑的,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后每每想起这心惊胆战的一幕,我总觉得奇怪.当人身处险境,
只有华山一条路时,心里反能镇定从容,调动全部潜力,攻克险阻,
飞渡乱云.这可能也是人的一种本能吧!